時光的瞬間

「小溪流下去，繞山流，約三里便匯入茶峒的大河。人若過溪越小山走去，則只一里路就到了茶峒城邊。溪流如弓背，山路如弓弦，故遠近有了小小差異。小溪寬約二十丈，河床為大片石頭作成。靜靜的水即或深到一篙不能落底，卻依然清澈透明，河中游魚來去皆可以計數。小溪既為川湘來往孔道，水常有漲落……」

這是邊城。故事的背景取材自湖南的小鎮鳳凰，小鎮的中心就是沱江，安靜地，美麗地，又生氣勃勃地流過。

雖然很早就看過沈從文的成名作「邊城」，但直到2004年在香港看了演戲家族改編自原著的舞台音樂劇「邊城」之後，才對這個故事印象深刻。絕大部分原因，是飾演翠翠的女主角林小寶的歌聲清亮純真，當她唱著：

「仍然不相信竟會遇上他

這個人將來還記得我嗎?

微風吹過這五月裡的星河

正是端陽……」

我彷彿見到翠翠，烏黑的雙辮，明亮的雙眼，稚氣的在江邊唱著，歌聲裊裊，飄過江面拂來。

2007年9月，和同事一起參加旅行團去張家界，中途就停留在鳳凰小鎮。被宣傳成中國最美的古鎮之一，鳳凰的遊客不少，東一團西一團地在小鎮上聽著導遊講著差不多的介紹。旅程大概也都是差不多的：沈從文故居，熊希齡故居，虹橋和沱江游船。

我不是沈從文的粉絲，熊希齡的生平我也沒有興趣，只是禮貌性地跟著導遊慢慢走過，聽著。沱江的游船安排了專人跟遊客唱和，有船遊客真的就一來一往即興編詞對唱了起來，雖然還是覺得商業化，但還是有些趣味。

脫離了旅行團，在小鎮裡慢慢走，買了薑糖吃著。小鎮的中心是沱江，除了渡船之外，還有虹橋和跳岩可供兩岸往來。照片中，遠遠那座建得像宮殿長廊的就是虹橋。

可是小鎮鳳凰像所有中國大小城鎮一樣，古老的民居全都開起了餐廳酒吧和紀念品店，入夜之後，不復有古城的幽靜。Paula善盡攝影師之責，回到旅館之後又跑出去拍沱江夜景。

邊城的結局是憂傷的。兄弟二人都愛上了撐船的孫女翠翠，哥哥意外死了，弟弟遠走他鄉，爺爺病死了，剩翠翠孤獨在江邊撐船，等待弟弟的歸來。鳳凰的遊客日益增多，小鎮晚上不夜，亮起的霓虹燈照亮了沱江。我的ipod裡仍有著邊城的歌曲，翠翠迷惘地唱著：

「開心嗎？

擔心嗎？

憂傷嗎？

我完全不知道

應該是高興

人人帶笑……」

ps: 謝謝Paula，Vincent和Terry的照片，因為同行的你們善盡拍照責任，我就很偷懶地收起相機了。Paula不小心按錯"刪除全部"鍵把照片刪光了，還好後來救回一部分，沱江的夜景就是其中之一......